【中國故事】周東紅：“四心”筑夢 撈紙池邊的大國工匠

    周東紅，中國宣紙股份有限公司的一名撈紙工。他從1988年起獲1次生產(chǎn)能手、15次先進生產(chǎn)者、3次文明標兵；2次優(yōu)秀員工；2007年獲宣城市第二屆“杰出職工”榮譽；2009年榮獲縣級勞動模范，2012年榮獲省級勞動模范，2015年4月榮獲全國勞動模范?？梢哉f是一名撈紙池邊的大國工匠。 

    安徽省涇縣丁家橋鎮(zhèn)后山村，周東紅又一次回到了自己家中。每天長達15個小時的工作時間，讓他很少有時間能回趟老家和親人團聚。端起飯碗，84歲的老母親想說點什么，可看到兒子的雙手，卻只是默默的流下了眼淚。
    這雙手太粗糙了，因長期浸泡在紙漿中，手指已經(jīng)變成了蠟黃色。手心滿是厚厚的老繭，手腕上還有腐爛后剛剛長出的一點新肉。就是這雙手，每年經(jīng)撈出的宣紙超過30萬張，就是這雙手，在宣紙新產(chǎn)品研發(fā)、新技術試制上“耕耘”不止，開創(chuàng)了宣紙行業(yè)的一個又一個先例。而周東紅，一個平凡的撈紙工，卻被稱為“宣紙工匠”。

    初心：只為撈出一張好宣紙
    一槽紙漿，一張竹簾，兩位手藝人共同抬起竹簾后，麻利地放入紙漿池中，左邊抄一下、右邊抄一下。抄在簾床上的紙漿取下來后，便是一張宣紙的雛形。宣紙的好與壞、厚與薄、紋理和絲絡就全在這一“撈”上。
    撈紙曬干后的“干紙”每張大約30克，每刀紙（100張）上下誤差一般不超過50克。通常能做到七成合格率的，就能成為合格的撈紙工大事，但是周東紅卻能將成功率做到99%以上。然而，他的的這一撈，卻并不是那么一帆風順。
    周東紅18歲的時候因好奇宣紙產(chǎn)生了“想學造紙技藝、傳承古法制紙”的想法。但家人得知后，卻極力反對，勸他說：“宣紙行業(yè)太吃苦，年輕人堅持不下來。但他卻撂下一句“學不成，我不回來見你們”的話便來到了舅舅的小嶺宣紙廠作“學徒工”。當年的小嶺宣紙廠因技術不外傳，所以周東紅這樣的“學徒工”只能偷師學藝。在那些日子，他只能站在師傅旁默默記下?lián)萍埖摹翱谠E心法”，等工人們全去吃飯或者下夜班的時候，自己才有機會能摸上撈紙工具。
    昏暗的燈光下他學著廠里師傅們的樣子，端著竹簾子，在白漿水里輕輕一撈、再撈，簾子上立即蒙上了一層半透明的白色。想到這層白色的漿水，曬干后就是一張能演繹萬般風情的宣紙，年輕的周東紅心中充滿了無盡遐想。但偷偷摸摸地學、沒日沒夜地練，卻并沒能給這個勤奮的小伙子相應的回報。換來的只是舅舅的一句：“這些紙破綻多，不合格?！?/span>

    真心：師傅的認可與更大的舞臺
    “失敗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經(jīng)不起失敗。”周東紅找到了小嶺宣紙廠里的撈紙“大師傅”曹三平拜師學藝。師傅給他立下規(guī)矩：每天的練手時間不能低于8個小時。其余時間，宣紙每個步驟都要熟悉。
    得到了師父的指點，周東紅對撈紙更為著迷，當徒弟的6個月時間里他從未回過一次家，除了睡覺之外，幾乎所有時間他都和紙槽為伴，以撈紙度日。
    每天的凌晨4點開始，他和師父都會雙手托住竹簾，以約30度斜角插入水中十厘米左右，稍停頓一下又麻利地從水中抽出。他手腕一抖，竹簾子上沾了一層白色的紙漿。隨后，師徒二人跨步轉身，熟練地將竹簾倒扣在池邊的一個石板上，制作一張宣紙最重要的步驟就算完成了。看似簡單的一撈一提，最考驗操作者的手感，一張紙的厚薄和均勻，全看技術，竹簾伸得過深，上面的紙漿就太多，撈出的紙張就厚，入水太淺紙張又太薄?！皳萍垺睍r用力不勻，竹簾上沾的紙漿就不均勻，撈出的紙會厚薄不均。
    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，在一次查看徒弟的撈紙質量后，周東紅聽到師傅嘴里吐出兩個字：“成了”。
    得到了老師的認可，周東紅也有了更高遠的夢想，安徽涇縣宣紙廠（中國宣紙股份有限公司前身）是造紙工匠們的“朝圣”之所。為了實現(xiàn)當初心中的“造紙夢”，他又獨身一人踏上了去涇縣宣紙廠的征途。剛來到?jīng)芸h宣紙廠，他收到了每天撈800張的任務。而他要求自身每天再多撈工作量的50%。于是1985年開始，周東紅每天凌晨1點就起床，一天的工作時間超過17個小時。
    “有時候實在醒不來。但辦法總比困難多，多設幾個鬧鐘就好了嘛。從夜晚12點起，每10分鐘鬧鐘就要響一次?！被貞洰斈辏斐?個手指說，當年光鬧鐘就買了不下8個。

    匠心：“連做夢都是在撈紙?！?br/>    中國宣紙股份有限公司生產(chǎn)的宣紙高達100多種。周東紅要掌握100多種宣紙制作的技術要領，熟悉100多種水漿動態(tài)，練就100多種分寸得當?shù)氖指校w味100多種細微差別……水槽中的紙漿是“嬌氣”的，錯過最佳時間，便會沉淀、變質，也就無法做出一張完美的宣紙。
    憑著周東紅自己的努力和一份匠人之心的執(zhí)著，他的技藝越來越出色。公司里經(jīng)常接到客戶要求的“稀有品種”訂單，這些活兒也都會交給他來做。對撈紙工來說，紙張越薄越難、越大越難?！耙环N叫‘扎花’的宣紙，濕紙的重量只有其他品種的一半，干紙也能算得上最薄?！碑敃r為了能夠完成任務，周東紅和搭檔幾乎是“住”在車間里的。
    “做‘扎花’的時候，老周連續(xù)一周高燒不退?！钡现苣欠N“十頭?！倍祭换貋淼木髣艃鹤屗谒圻呉槐楸樵囼灀萍埖牧Χ取⒔嵌?，并且還親自參與到紙漿濃度的調配中去。
    “上班的時候你心里想的全是紙，好不容易下班時間能抽空吊水退燒，竟然心里也還是那張紙?！逼拮訌垥韵悸裨怪敃r的周東紅卻是一只手插著輸液、另一只手捧著不知道哪里尋來的記錄“扎花”歷史、特點的書籍翻看。想做出優(yōu)秀的“扎花”他看過的資料書堆出1米高，試過的方法不計其數(shù)，終于在一個夜晚，一張薄如蟬翼潔如雪的“扎花”在周東紅的手中重現(xiàn)于世。在周東紅的眼里，復原“老祖宗”留下的手藝，守護中國的紙上情緣是只能趕，不能等的大急事。
    周東紅說在工作中除了高負荷工作造成的身體病痛，夏天溫度高達40多度的撈紙作坊中，沒有任何空調設備，雙手浸泡在混合野獼猴桃汁液的紙漿中，手部霉爛才是最難熬的。
    “每年從6月份到9月份，老周的手沒一塊好皮?！敝軚|紅的妻子張曉霞說。
    “疼，鉆心的疼！一天最少2管華佗膏?！敝軚|紅看著自己的手調侃道，每年的這幾個月，每年這個季節(jié)，只要不撈紙，周東紅五個手指都得始終保持著張開的姿勢，讓雙手通風透氣。

    潛心：讓宣紙這一項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(chǎn)薪火相傳
    周東紅能成為撈紙行業(yè)中的佼佼者，是他汗水和智慧的結晶。撈紙工工作時的心情也會影響到撈紙的質量。老周每次工作時手機都會丟在一邊，不讓自己受任何的人的打擾；每撈一次之前，都會細心地用毛巾把手擦干，為了防止手上的水滴到紙上；每個看似簡單的動作，都凝聚著他這個手藝人對撈紙的專注。
    如今潛心傳承工匠精神的他，肩上的擔子也越來越重。在公司新產(chǎn)品研發(fā)、新技術試制時，周東紅都不辱使命。他參與了宣紙郵票紙的生產(chǎn)試制，為我國成功地發(fā)行宣紙材質郵票奠定了基礎，填補了郵票史的一項空白。他為公司撈紙簾床以塑料替代芒桿尋找材料，并獲成功；為撈紙機械劃槽、紙藥桶替換等技術革新獻計獻策，帶頭試制，為宣紙生產(chǎn)節(jié)約了人力物力。
    宣紙是眾所周知的“國寶”，為了延續(xù)這項民族精神的血脈，周東紅又一次打頭陣攬責：“這是祖祖輩輩生活留下的智慧文化結晶，帶徒弟，必須算我一份！”撈紙難，當師父更難。但周東紅總是面帶笑容的悉心教導自己的徒弟?！罢l當年不是從學徒干起？只有不合格的老師，沒有不合格的學生?！本褪沁@樣一句話，這些年已經(jīng)有20多名徒弟在他的口傳心授下，成為撈紙車間的頂梁柱。
    何謂工匠精神？周東紅搖搖頭笑說：“其實工匠兩個字對自己來說還有點陌生，我只知道始終如一的專注、一絲不茍和精益求精。每天忙碌的目的也很單純。只想讓這門已經(jīng)存在了千年的傳統(tǒng)工藝一直傳下去。”

    一槽紙漿，一張竹簾，兩位手藝人共同抬起竹簾后，麻利地放入紙漿池中，左邊抄一下、右邊抄一下。抄在簾床上的紙漿取下來后，便是一張宣紙的雛形。而一張宣紙最終的好壞，就全都在這看似簡單的一撈上。

    周東紅親手加工的宣紙紙也成為韓美林、劉大為等著名畫家及國家畫院的“御用畫紙”。

    周東紅和他的搭檔每天要重復這樣的撈紙動作一千多次。

    中國宣紙股份有限公司生產(chǎn)的宣紙高達100多種。周東紅作為技術帶頭人要掌握100多種宣紙制作的技術要領，熟悉100多種水漿動態(tài)，練就100多種分寸得當?shù)氖指?，體味100多種細微差別……

    水槽中的紙漿是“嬌氣”的，錯過最佳時間，便會沉淀、變質，也就無法做出一張完美的宣紙。所以在撈紙的過程中要不斷的攪拌水槽里的紙漿。

    水槽邊立著周東紅自制的簡易計數(shù)工具。

    周東紅向水槽中添加紙漿，保證水槽中的紙漿濃度。

    周東紅能成為撈紙行業(yè)中的佼佼者，是他汗水和智慧的結晶。撈紙工工作時的心情也會影響到撈紙的質量。老周每次工作時手機都會丟在一邊，不讓自己受任何的人的打擾。

      “撈紙難，當師父更難?！钡軚|紅總是面帶笑容的悉心教導自己的徒弟?！罢l當年不是從學徒干起？只有不合格的老師，沒有不合格的學生。”就是這樣一句話，這些年已經(jīng)有20多名徒弟在他的口傳心授下，成為撈紙車間的頂梁柱。

    周東紅現(xiàn)在考慮的是怎么樣能把這門手藝給好好傳下去。因為工作單調枯燥，還要起早摸黑，老周的徒弟們已經(jīng)走了一半。

    周東紅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和一個賢惠的妻子。由于太執(zhí)著于工作，老周即使生病在家也不忘研究宣紙技藝。妻子張曉霞埋怨他：“上班的時候你心里想的全是紙，現(xiàn)在生病休息在家，你竟然心里也還是想著那張紙?！?/span>

    2017年3月3日，在宣城舉行的二月中國好人榜發(fā)布儀式暨全國道德模范與身邊好人現(xiàn)場交流活動中，周東紅榮獲第一萬名“中國好人”，詮釋了愛崗敬業(yè)新含義。

    “其實工匠兩個字對自己來說還有點陌生，我只知道始終如一的專注、一絲不茍和精益求精。每天忙碌的目的也很單純。只想讓這門已經(jīng)存在了千年的傳統(tǒng)工藝一直傳下去?！敝軚|紅這樣說。